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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 2022-07-18 23:49

2017年11月,快手累计注册用户数突破7亿; 2018年9月,日活跃用户数达到1.3亿。作为中国十大应用之一,快手足以代表中国最大、最主流的人群。它极其丰富和复杂,乍一看,并不容易知道它真正代表了什么。

我们试图在快手中勾勒出每个人的故事,追溯每个人的命运。这时候你会惊奇的发现有些荒诞是多么的平凡,有些粗犷就是生活本身。尽管他的举止难以理解,但他的动机却是似是而非的。

在快手,几乎每个人都在努力真实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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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真实故事项目

作者 |魏小玉瑶路

采访 |魏晓宇、姚璐、邢璐璐、欧梦雪

01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来自江苏连云港的姚哥在亚洲最大的豪华游轮挪威喜悦号工作。这是一艘长334米、20层、可容纳3850人的巨型游轮。该船包括20间餐厅和15间餐厅。茶室、酒吧和酒廊,以及900平方米的免税购物区。

他和他的 73 个兄弟在船上维护着救生设备。在这艘船上,他有一个15平方米的房间,里面有席梦思床垫、空调、衣柜、沙发和浴室。船上的豪华自助餐、健身房和剧院可免费享用。每天只需要工作6小时,一个月就能赚6万元。

赚钱是他作为海员的最大动力。他家很穷。小时候,他看着同学们吃面包。他只吃他妈妈买的面包。当时,他对财富的想象是“总有一天我会吃面包中心”。

但是当他真正的物质主义时,很难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在浩瀚的海洋中,最大的威胁来自孤独。

他日日夜夜思念妻子和孩子,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给妻子写信,写下他多么想念她,他想如何努力工作以赚更多的钱养家糊口,以及脑海里浮现在一起的画面,写了十万字,两人还是离婚了。

在无尽的寂寞中,姚哥在健身房跑步,三个月瘦了30斤,在甲板上看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天抽一包半烟,一年看200多部电影. “波塞冬”——一部关于沉船的电影,他看了六遍。

别想有多少与岸上人交流的机会。船上仅有的两部卫星电话必须精确到秒,每分钟至少收费十美元。

现在,姚歌打消寂寞的方式是开直播。海上直播,每小时要交250元的流量费。如果 粉丝 更多,钱不是问题。稀缺的是对信号的关心。

当他拿起手机时,第一个打开的应用是快手。卫星信号变成了一座虚拟的桥梁,将船与陆地连接起来,他似乎又在人群中。

这位长期在海上生活的水手觉得自己“一只脚踩在地上”,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羡慕他的生活,他有粉丝,有粉丝甚至仰慕者,“为一个星期 至少五天,有人承认,”但他并没有太在意,“这很无聊,”他说。

人们隔着屏幕看到的大海是纯净的,湛蓝的,波涛滚滚,波光粼粼,海员的生活也与奢华和休闲挂钩,但那些倾慕的姑娘,很少有人读到他还有没有舒缓的孤独。

海上的瑶哥向往陆地上的生活,而在内陆最深处,少林高僧释彦根仿佛置身于孤岛上。

他8岁进入少林寺,在当时是一种逃避——他出生在一个重组后的家庭,他的母亲是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他的父亲是一个进入少林寺的男人。离婚后的婚姻。 30年前就诞生了这样一个家庭。农村是不吉利的象征。

在少林寺学习功夫,下山后,当过兵,挑水泥,卖菜,看夜店。但世界总是向他展示着冷酷的一面,他的美好回忆很少,他觉得这个社会被金钱所奴役。

我也在琢磨入伍第一年提交的入党申请,到了第五年离开时才获批,作为不被社会接受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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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回到少林寺,教40多个孩子功夫。他没有积蓄,决定不再下山。他只是在快手上发布了一些日常教学视频。偶尔,他会透过屏幕,看看山下的世界。快手是他与世界的安全距离。

华中科技大学大二学生郝世博曾经不屑看快手。在知乎上,郝世白评价说,“每次打开快手,我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中国绝大多数底层年轻人没有前途,没有希望。”这个答案为他赢得了 10,223 个赞。

他曾就读于北京市海淀区一所名校,那里有很多高分考生。由于高考不及格,他离开了“清华北大梯队”。这一失败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在华中科技大学,他一个人吃饭、上课、看书,没有密友。

他几乎是固执地强调自己不需要社交,“生活中只要能吃能穿,其他的不重要,但知识很重要。”

但事实的另一面是,当他尝试“置身于情境”和“以快手深度用户的角度审视软件”时,他发现该软件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在快手分享我在比赛中获得了第二名,但我被喂鸭后被追赶,我去南京吃麻辣火锅-这是一个更真实的自我。

作为一所理工学院的直男,女生只占女生的八分之一,Husper 的记录是 30 天不和女生说话。作为某种补偿,快手关注的744位用户中有近400位是美女主播。有一次他看了三个半小时的直播,为一个爱笑的女孩对着镜头唱歌。

02

偶尔看看对方

驾驶卡车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在小镇做水泥生意的谢贤志,经常开着一辆五米多、载重20吨的卡车在路上行驶8个多小时。

卡车非常危险,必须时刻注意汽车的声音。因此,他不能听音乐或玩手机。唯一的娱乐就是,如果对面的车碰巧是女司机,他会轻率的按喇叭。

这个住在神农架山区的男人,以前在广州打工,但自从他2006年结婚生子以来,除了700公里外的妻子老家,他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小镇。一些在深圳工作的朋友回家了。说着,谢贤芝问他们:“那地铁是地下的还是地上的?”

在信息孤岛呆了太久,快手成了他难得的与外界联系的窗口。在快手上,你几乎可以找到任何人。三分之一的少林僧人玩快手。此外,还有30多名火车司机,国家散打队队长,赵本山的十多名徒弟,以及来自海外的外国人。型号。

谢贤知在国外已经关注了挖掘机、造船、电焊机等80多位用户,并在日本、法国和非洲观看了他们的视频。这个十几年没离开大山的人,也能评论几个国家的知名建筑。

有时,人们想看到的世界并不遥远。去天安门看升国旗,对相当一部分中国人来说意义重大,但即使交通如此发达,仍有大量人无法完成这一旅程。他们是一些体弱多病的老兵,一些被困在农村的妇女,一些流水线上的年轻人。

某种意义上,《北京漂移》王宽就是他们的眼睛。每天日出前,王宽都会打车去天安门广场,用手机镜头直播升旗。

因为连日直播,这位唐山人在北京已经看了289次升旗。他甚至总结了升旗规律:看到升旗效果的最佳位置是距离旗杆侧面2米左右,旗杆高31米。 ,有36名护旗员,护旗员从金水河到天安门广场走138步,升旗时间是国歌的两倍,2分7秒。

当生活在农村的人们向往首都中轴线的升旗时,城市里快节奏的白领们也向往田园诗般的田园生活。

每天清晨,第一缕曙光洒在乌苏里江上,位于祖国最东部的抚远左基乡比全国大部分地区苏醒得早。

在这里生活了32年的渔民张鹏,习惯了早上四点起床,架起炉子烧水,把开水倒进保温瓶,把干粮放在锅里。乘船顺流而下,沿海岸线搭建塑料棚屋,开渔船,撒渔网,追逐乌苏里江的“游泳黄金”——鲑鱼。

因为长期在海上晒太阳,张鹏皮肤黝黑,眼睛总是半眯着,陷在深深的眼窝里。他戴着一顶蓬松的帽子,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两排牙齿。

粉丝我觉得他很搞笑,小脑袋,黑皮肤,翻白眼,气质直,有点懵。他被称为“钓鱼界的宋小宝”。

张鹏出生于一个渔民家庭。自他的曾祖父以来,他一直在钓鱼几代人。乌苏里江是全国为数不多的未受污染的大河之一,然而“年年鱼不值钱,谁也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好的鱼”。

张鹏在快手上播放短视频后,积累了107万粉丝,相当于他家乡抚远县总人口的十倍。张鹏出去钓鱼,老婆多多拿着手机在旁边直播。这对夫妇第一次赚了20元。有了粉丝的礼物,他们节省了20万元。结婚七年,他们终于在县城贷款买了一套新房子。

镜头前,张鹏举起抓到的鱼张开嘴,露出牙齿,乐呵呵地喊道:“年年有鱼,老铁们!双击评论666,完蛋了!” , “黎明吧,我在努力,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做好!”

03

日常生活中的亮点

在快手,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小岛上,远眺另一个世界。但当你不经意间回首往事时,你会发现你的生活中有些东西值得深切凝视。

快速传授家常菜的阿龙,前半生跟着脚步走。到老了,他就去相亲,觉得合适就结婚,然后生儿育女。在外人看来,这也是一段幸福和谐的婚姻。我在家里感觉不舒服。

作为大堂经理,他每天说的太多了。下班回家,他只想静下心来抽根烟。他和他的妻子总是相对沉默。直到他们开始在快手上教家常菜,两人才有了难得的交流机会。谈话从“今天做什么菜送快手”开始,有时是3、凌晨4点。

他的妻子和他在一起。他没有说什么,但他感到很感动。 29岁的他,已经自认是个负担重的中年男人,但他还是勉强穿上了妻子给他俩买的衣服,虽然觉得“幼稚”,“不适合我这个年纪”。

有时候,一场直播可能很多人看不到,但它只是一种荒谬的自娱自乐。夜间司机大文在同龄人中被认为是时髦的。他有一头卷发。他喜欢酒吧、麻将和KTV。他喜欢晚上出去。

东北人爱喝酒,会喝酒。大文和13个朋友聚在一起吃饭,杀了5磅白酒和60瓶啤酒。饭桌上几个人聊着快手,讨论着“能不能开个直播”,但全桌直播的只有大文,他拥有最多的粉丝——349。

于是,大问现场开启了直播,8个人进了直播间,其中5个人在同桌吃饭。直播开始了十多分钟,朋友给了他700多元的礼物。直播为这场晚宴蒙上了一层光环,让平凡的夜晚有了可谈的资本。

04

实现梦想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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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向往着超凡脱俗的东西,一点点新鲜的东西就能撼动人心。

我的采访对刘勇军来说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他特地上传了我在快手上的采访请求截图,配乐《我的未来不是梦》。采访当天,他骑着摩托车到了18公里外的主干道上,只因那里手机信号稳定。

他的快手头像是他67岁的祖父。他的祖父站在他的玉米地里,低着头看着相机。他的额头上有三道明显的额头纹。他的胡须和头部两侧只剩下白色的头发。

在快手上,刘勇军分享了他的“深山生活日记”。视频的主人公是爷爷。 86年作品,爷爷出现了53次。爷爷第一次吃菠萝,爷爷剥皮蛋,爷爷喂鸡……

这些日常生活琐碎的片段被相机记录下来,成为爷爷难得的生活影像:在他67年的人生中,只有不到5张照片,其中一张还是身份证。

4岁时,刘勇军失去了父亲。后来,他的母亲再婚,去山西打工。他和祖父祖母住在一栋有七个房间的老房子里。房子是用土、木头和瓦片建造的,正好在一个洼地里。站在家门口,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山。

因为房子老了,每次下雨,就变成了一道难关:屋顶到处漏水,角落里的木头都湿透了,锅碗瓢盆凑到一起来接水,哪怕是一个直径为两个十厘米的碗就派上用场了。然而,这是多次修理和修理的结果。屋顶上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倾斜木条,几乎不可能用新木塞堵住洞口。

刘勇军在快手上晒出漏雨的视频,被网友指责“怎么让爷爷奶奶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他心里难受,点开这些视频隐藏起来。他希望开始做蜂蜜生意,修旧房子。

快手上,刘勇军聊得最多粉丝刘勇军只比他大两岁。他出生在距离他100多公里的一个小村庄。两人有着相同的童年经历。现在,大刘在成都买了房子,定居国外。刘勇军的视频唤起了他对农村生活的童年回忆。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类的需求从低到高排列,自我实现的需求成为人类的最高欲望。人要成就,要超越,快手为那些似乎永远没有机会成就的人提供了舞台。

23岁的李承鹏自学跳舞15年。村里唯一会跳舞的男孩做了一场“农村才艺秀”:他的院子就是舞台,三个用饮料盒做成的纸板代替评委点亮了灯光。坐在后面的奶奶、爸爸和隔壁邻居分别是范冰冰、周立波和伊能静。

李承鹏面对镜头跳起机械舞,三位评委举起手上带“√”的纸板,代表表演通过了考核。

李承鹏最大的梦想就是站在《中国达人秀》的舞台上,父亲饰演的“周立波”成为真正的主持人周立波,为全国观众献上舞蹈。

一年前,村子里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个笨男孩会跳舞。在农村,跳舞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没有人会送孩子去上几百块钱的舞蹈课。

李承鹏在网吧看舞蹈视频自学跳舞。他在玩游戏、砸键盘、骂人、抽烟的人群中一遍遍地播放着机械哥的视频。回到家后,他在房间里反复练习。 因为没有人指导,他练习了两周的入门级太空行走。

在最新的视频中,李承鹏在镜头前放了一张纸板,上面写着:村民的希望。李承鹏认为,跳舞是他的宿命。他计划明年参加央视《黄金100秒》,这将是他第一次离开东北。

05

生活中的表演艺术

有时候,意思很明显。拿起快手有的人是为了赚钱,有的人是为了缓解孤独,有的人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总有一些事情看起来离奇而令人费解。

太平沟人吴小虎在快手上宣布,“今天我要铲平这座山。”超过60万人观看了视频,他成为“网络上移山第一人”。这几天,每天吃完午饭,吴小虎就戴着安全帽,拿着镐往山下跑。他在正午的阳光下挖了两个多小时。 107天后,这座山已经移动了一米。 .

31岁的吴小虎初中还没读完就辍学了。他当过兵,开过卡车,在餐馆、卡拉OK厅和澡堂打零工。哥在簋街吃饭花了500块钱。考虑到“消费水平不同”,吴小虎回到村里,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留守青年之一。

大多数时候,他无事可做。搬完山,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农村青年也有了自己的粉丝,记者来到他家,“有人用心,像明星,做事有成就感”坐在五菱面包车里的吴小虎说道。

来自四川君联的黄展开始在网上直播,每天往河里扔石头,号称是“第一人开海”。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难解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莫名其妙地填满这条河。”

他有时野心勃勃,相信自己可以填满河流,然后填满长江,“填海是我的事”,有时他更理性,“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个22岁的男孩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热爱摩托车比赛,一直想成为一鸣惊人。他说他的下一个想法是“把煤洗白”。

网友“第一个穿石头穿一滴水的人”倒挂了一个塑料水瓶。水从瓶子里滴落到方方正正的沙石上,木板上写着“第一个穿一滴水穿过石头的人”;来自河南洛阳的洛阳根在镜头前直播磨铁杵,邀请网友一起见证“铁杵磨成针”。移山开海,滴石磨针,被誉为“快手四闲人”。

白天,洛阳根在河南某国企工厂做数控机械师,每天面对两米多宽的机床。全厂有3000多人,他没有朋友。在这里,大多数人埋头工作,唯一的时间就是加班赚钱,聊天被认为是破坏性的,浪费时间。

晚上,罗阳根化身为快手“四闲人”之一。他播出了《铁杵磨成针》。蹲了一个多小时,耳边只有钢筋和磨刀石摩擦的声音。这时候,他有机会发言,对着手机屏幕上粉丝人的消息,聊着自己的工作、生活、磨针,以“锻炼毅力”。

一晚上的直播,洛阳根漫无目的,在厂里聊了一个多星期。

这是他们打发时间的方式,一种生活中的行为艺术。在一个生活方式无数的APP上,人多事多,几乎囊括了中国最广泛的生活方式,耗尽了人生的万种可能。

木心说:“还好,人生没有意义,所以才有可能赋予彼此意义。”这可能是对这些努力生活的人最好的解释。

快手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