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与建构:直播、短视频中小镇青年的形象剖析
——以快手、抖音平台为例
刘胜枝安紫薇
《中国青年研究》2019年第11期
摘要:近几年，伴随着联通互联网的迅猛发展与消费下沉，小镇青年成为被关注的焦点。直播、短视频是小镇青年重要的文化娱乐消费形式。这么她们在直播、短视频中是怎样呈现和建构自身形象的呢?本文对直播、短视频中的相关内容进行了剖析，将小镇青年的形象概括为五种主要的类型:生活安逸、满足现况的休闲者形象;辛劳工作、追求理想的劳动者形象;无所适从、叛逆调侃的放逐者形象;美丽时尚、个性张扬的潮流者形象;江湖义气、维护公正的侠义者形象。同时，本文也剖析了那些青年形象背后所折射的小镇青年的群体态度和社会现实，加深人们对小镇青年群体的认知和了解。
关键词:小镇青年;直播、短视频;形象剖析
近几年，“小镇青年”一词成为社会热点。这一群体之所以被注重，是和当前中国社会的消费下沉趋势直接相关的。首先是在影片市场上，收视亚军《战狼2》和《前任3:再会前任》让人们看见了小镇青年这一新兴消费力量的巨大贡献。随即人们发觉小镇青年也重新定义了联通互联网市场—他们用“阅读”打造了趣头条，用“消费”供养了拼多多，用“观看”带火了快手和抖音，可以说，小镇青年是作为新崛起的市场消费力量被关注、被注重的[1]。并且，不仅作为消费力量之外，小镇青年究竟是哪些样的社会群体?她们的生活形式和态度究竟是如何的?人们对此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甚至不乏对小镇青年的误解[2]。虽然，根据建构主义的理论来看，现实中并不存在所谓的“小镇青年”，“小镇青年”作为一个群体身分是被划分、被建构下来的“能指”，被各类相关的新闻报导、评论、文学作品、影视剧等填充着意义。其实，这一意义的建构过程是动态的，也是不乏多意性和矛盾冲突的。而这样的话语建构却又不可轻视，由于被建构的它同时又能否“建构社会现实，建构思想甚至建构身分”[3]。似乎和“小资阶级”一样[4]，“小镇青年”也将是一个被话语建构并逐步锲入现实的新阶级。这么，作为被建构的“小镇青年”这一“能指”的“所指”，小镇青年群体自身对这一建构过程的参与是十分有意义的，这是我们理解小镇青年不应当忽略的重要维度。众所周知，以直播、短视频为代表的新媒体是小镇青年进行文化消费和文化生产的主要平台，新媒体给了她们这一本来“失语”的群体以自我抒发和言说的空间，也给我们提供了考量和理解小镇青年对自我进行文化汇演的新舞台。企鹅智酷在2018年发布的《快手&抖音用户研究报告》显示，快手和抖音两款短视频APP中，一线城市用户仅占10%左右，三四线城市的用户则占60%。另外，平台用户以年青群体为主，24岁以下用户快手平台为66.6%，抖音平台为75.5%[5]。快手大数据研究院调查显示，每年约2.3亿小镇青年活跃在快手平台，每年小镇青年在快手发布28亿+视频[6]。由此可见，直播、短视频除了是小镇青年重要的娱乐形式，更是小镇青年自我呈现和抒发的文化空间。这么，在她们的自我抒发中呈现和建构出的是哪些样的自我形象?这种形象背后又彰显了她们如何的社会态度和生活处境?这正是本文要阐述的核心问题。
本文选定快手和抖音这两大最具代表性的直播、短视频平台，通过对小镇青年发布的直播、短视频内容进行剖析，并结合对典型小镇青年用户样本的采访，从形象呈现和建构的角度进行研究，因而加深对这一群体的深入理解和认知。首先，本文所指的小镇青年是指生活在三四线及以下小城镇、年龄在18~35岁之间的青年。本文采取的是定性研究和文本剖析的方式。在选择样本时，从两个方面对其小镇青年的身分进行了判定，一是用户帐号标明的地点、年龄，二是视频中的形象和视频展示的环境、情节等。其次，为了保证样本选择的代表性，我们尽量选择粉丝数目较多的直播、短视频用户。粉丝数目代表了那些用户发布的内容得到了人们的认可，而依据观察和采访发觉，小镇青年直播、短视频用户的粉丝也大多是同类群体。为了对直播、短视频平台的小镇青年用户有更为全面的了解，我们首先浏览了大量的小镇青年用户帐号，依照其发布的内容初步梳理了几种典型的小镇青年形象，并从每一种类型中选择8~10个有代表性的样本进行深入研究。在文本剖析中，我们对样本用户的直播、短视频内容，从其人物形象、环境、故事情节等方面进行了剖析和总结，作为对其呈现和建构的小镇青年形象的基本剖析素材。另外，为了深入了解小镇青年的现实生活和态度，我们选择了30个左右的样本进行了线上采访。经过研究，我们发觉在直播、短视频平台呈现下来的小镇青年形象并不是铁板一块的，而是有着不同的类型和特性，下边对我们梳理的五种主要的形象进行逐一剖析。
一、生活安逸、满足现况的休闲者形象
通过对快手、抖音平台的相关内容剖析发觉，大部份小镇青年呈现的是享受生活、满足现况的休闲者形象。首先，她们的短视频和直播记录了大量的日常休闲生活，包括展示家庭生活的自拍、晒小吃、晒娃、晒宠物等，也包括在室内的路边表演、广场舞、健走队等，还有假期等消遣时间去周边郊游、自驾游、朋友聚会、参加集体性的体育运动、看影片、K歌、外出旅游等场景。诸如快手用户“市井雷总”生活在四川省讷河市，目前已发布239条短视频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和所见所闻。其中包括自己的婚宴、儿子的出生、一家人春节的场景、公园里写篆刻的奶奶、街边磨刀的老头等。这种日常生活的内容在直播、短视频平台中抢占了较大的比列。《2018快手内容报告》显示，从平台内容来看，生活内容占比28%，居第一位[7]。须要强调的是，发布这种内容的帐号常常粉丝数目并不多，大多只有几十个或几百个。主要是由于这种内容相对来说较为平静无奇，不容易引起关注和转发。并且采访发觉，这种发布者对发布的内容一直是有选择的，她们记录的是她们觉得有意义的生活顿时或则觉得有趣的日常见闻，并觉得拍摄和发布这种视频降低了她们的生活趣味和存在感。另外，视频下边往往会有一些评论，发布者也会和粉丝积极互动，其中有些粉丝是她们现实中的同事，因而发布视频也成为她们进行社交和展示自己的一种形式。
相比之下，一些特色小镇的青年倾向于在平台上展示当地奇特的风土人情，并且常常具有相对较高的浏览量和关注度。如抖音用户“抖音带你游凤凰”所发布的内容大部份是张家界凤凰古镇的风土人情和那位小镇青年具有民俗特色的日常生活。他在工作之余会参与古镇的舞龙活动、弹吉他、打凉粉等，饱含了小镇的生活情趣。在他发布的作品中双击量最高的两条内容分别是:第一条为俯瞰凤凰古镇景色，文字为“这样的小城简直世外桃源，不接受指责”，收获双击4.4万个，粉丝在评论中纷纷慨叹古镇的美丽。第二条为藏族人以歌为媒，一对男女对山歌定情的场景，收获双击8.6万个，评论中粉丝为这些朴素的藏族风情所俘获，纷纷留言:“想去凤凰”“现在学跳舞还来得及吗?”，充满着对远方新鲜有趣的古镇民俗生活的憧憬之情。
通过对这种直播、短视频的内容剖析和对发布者的采访发觉，这种小镇青年的生活状态是较为悠闲、安逸的，这符合之前人们对“小镇青年”的通常性认知。她们年纪大多在25~35岁之间，已成立自己的家庭，生活相对稳定。她们中有的有较好的家庭背景，父亲才能为其买房、结婚、找工作、照顾小孩等出资出力;有的凭着自身学历还能在小城市找到较好的工作，如公务员等;有的则凭着一技之长或做点小生意才能有稳定的收入。她们收入其实不高，但和小城市的楼价及消费水平相比经济上是较为修身的。所以，总体上说，一方面，她们没有多少物质或心理方面的压力，另一方面，她们的工作多是朝九晚五，不须要加班，不用每晚在路上塞车、奔波，为此，他们拥有较多的业余时间，有精力也有心情去享受休闲的日常生活。并且，因为小城市线下文化娱乐设施相对缺少，生活圈子和直径相对较小，生活本身较为平静，为此她们也更积极地通过直播、短视频记录展示自己觉得有意义的日常生活片断。正如戈夫曼在其《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所提出的那样，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是有目的性的“表演”，“用以维护个体在别人面前引起的印象”，“向世界展示自己更好的或理想的一面”[8]。休闲者对自己日常生活的展示和呈现同样也是力图传达自己平静生活中精彩的一面，以期管理别人对自我的印象。
二、辛勤工作、追求理想的劳动者形象
如前所述，在快手、抖音平台上，生活安逸、满足现况的小镇青年占了多数，但那些用户数目虽多，粉丝数目却通常较少。相比之下，还有一小部份用户也较有代表性，她们帐号数目总体上似乎较少，但粉丝量却较多。这部份小镇青年，她们受教育水平相对偏高，从事的工作也愈发偏向体力劳动。这么为何她们的帐号会吸引较多的粉丝呢?通过对这部份小镇青年的直播、短视频的内容剖析可以发觉，她们大多突显出了良好的精神面貌，呈现出的是辛劳工作、追逐理想的劳动者形象，因此遭到同为小镇青年的粉丝群体的赞赏。
首先，与第一类小镇青年喜欢记录日常生活的休闲画面不同，这类小镇青年似乎工作常常十分普通甚至低贱，而且她们乐意在直播、短视频中记录自己辛劳工作的画面。诸如在快手平台上，南京的汽修工“潇洒哥”今年27岁，军龄早已有14年。在他的直播、短视频作品中几乎超过九成的内容都是在街边修车的场景，他身着简单朴实的T恤、带有污渍的工装裤，但一旦修起车来便专心致志，不惧脏累，甚至用自己的嘴疏通堵塞的油路，淋着暴雨修好底盘。在“潇洒哥”的视频评论中，粉丝评价他“穿最脏的衣物，用最脏的手，赚最干净的钱”。他的帐号粉丝已然达到319.7万，这表明了人们对辛劳工作的小镇青年形象的肯定。另外，有些小镇青年将抖音、快手作为一个分享技能和创业的平台。诸如快手用户“小镇女孩√【分享小吃】”生活在四川新乡，她的快手帐号目前已有26.8万粉丝，主要发布的内容是分享各类家常小吃的做法，吸引了大量粉丝集聚学习。快手用户“手工耿”原名耿帅，生活在徐州，早年间在大城市打工，10余年的时间辗转五六个城市，做过10余种工种。他无意间发布了自己制做的手工“脑瓜崩”“菜刀木梳”等“无用良品”，结果意外走红。此后他回到家乡，将制做手工和直播、拍摄短视频当成自己的事业，目前在快手拥有320万粉丝，获得大量的双击。
值得注意的是，这类小镇青年中还有些人会积极展示自己的歌曲、舞蹈等特长，从中我们可以更直观地感深受她们追逐人生理想、积极向下的精神与对生活的热爱。诸如快手用户“工地小哥(贺元凯)”今年27岁，在成都绵阳的一处工地打工。在他的快手短视频中，可以听到他头戴红色安全帽，身穿黑色防护服，以身旁的脚手架为背景跑着霹雳舞。其实只是业余爱好者，但他已有7年舞龄，灵活的舞步征服了快手上的听众。目前“工地小哥(贺元凯)”拥有粉丝158万，粉丝在评论中评价他“爱舞之人走到哪儿都是舞台”“每个人都可以实现梦想，无论是鞋厂还是工地”“脚上跳的是梦想，头上穿的是现实”。这些普通人甚至是底层人对理想执著追求的正能量得到了粉丝们的共鸣和赞赏。再例如快手用户“外卖小哥(周磊)”是一名广东湛江的美团订餐送餐员，目前拥有粉丝45.8千人，他的视频作品主要有两个主题—送订餐与跳舞。在送餐时，虽然天气酷热，他的第一句台词永远是“太好了”，并愉快地向听众介绍明天的收获;在跳舞时，他仍身着白色送餐服，在家里、街边，不放过任何一���可以跳舞的机会。也正由于在快手上小有名气，广东电视台《家庭欢乐秀》节目对他发出约请，此后他还出席了《星光大街》节目并获得了2018年度总世锦赛亚军。
采访发觉，这一类型的小镇青年年纪常常相对较大，多数在25~30岁之间，她们大多数人家庭条件较差，受教育程度相对偏高，从事的工种也以体力劳动为主，属于小镇青年中的底层群体。并且她们热爱自己的工作，从不自怨自艾，而是勤勤勉恳、踏塌实实，追求自己的价值和人生的尊严。她们将工作场地变为自己的舞台，通过拍摄直播、短视频的形式诠释了她们辛劳工作、积极向下、追逐理想的豁达形象，通过对她们爱好和特长的展示表现出这一群体的青春活力与多彩风貌，彰显了中华民族传统中勤奋向下的优秀品格和精神在小镇青年头上的弘扬。粉丝的数目和评论也突显了青年群体对这一类型青年形象的认同与赞赏，这种评论和赞赏又对这一群体的青年形成了正向的激励作用。
三、无所适从、叛逆调侃的放逐者形象
在快手、抖音平台的短视频内容中，还存在着一种值得注意的小镇青年形象。她们多以中学生为主，大多在16~24岁之间，有着强烈的阶级突围、逆袭的梦想，盼望走出小镇，获得成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但却无力改变命运而无所适从，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别促使她们呈现下来的是无所适从、叛逆调侃的自我放逐者形象。须要注意的是，这类形象多不是通过对现实生活的记录呈现下来的，而是以剧情创作的形式建构和呈现下来的。
比如快手平台的网红青年“三炮”生活在云南昆明上林县，他厌烦了在城市打工的生活，回到故乡，后来靠拍摄具有“土”和“叛逆”风格的短视频走红网路。他的系列爆笑短片《叛逆少年》表现了乡镇中学生靠去城市打工获得成功的幻想破灭后的反叛精神。她们厌烦了一成不变、压抑的城市打工生活，重新回到小镇，并且又难以和妈妈一辈一样朝九晚五、平淡度日。他拍摄的视频以诙谐、搞笑、自嘲、夸张的手法诠释了这群人当下的生活形式和态度。她们保留着从城市学来的杀马特造型，骑着拉风的加装鬼火摩托车，飚车、吸烟、装酷、撩妹等。其实，一方面她们在拒绝乡镇平淡甚至乏味的生活，呈现出的是中学生特有的追求自由与反叛的个性，而且另一方面也透漏出她们在城市和乡镇间无所适从、找不到出路的无奈、无聊与调侃。目前该帐户已拥有665万粉丝，这表明这类形象在现实中引起了好多小镇中学生的认同，“三炮”代表了她们的社会现实和心里话。同样，快手用户“暴走的小吉吉”生活在云南柳州市，他的快手简介调侃为“三亿少女的梦想，大家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在他的短视频作品中，他梳着有些百搭的短发短发，穿着浮夸的服饰，故事情节常常表现了他对成功的憧憬以及求之不得的调侃。诸如广为留传的作品《算命先生》中，他身穿美团订餐的红色订餐服，骑着送餐车，口述“八岁算卦先生说我二十四岁会黄袍加身有大鱼大肉为伴，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算得真准”，讽刺中饱含无奈。再比如《屌丝逆袭》中，一个男孩被要求在豪车和骑电动车的小吉吉之间选择，男孩嘴上说着电动车可以锻练身体还可以看景色，但却上了豪车扬长而去。视频结尾小吉吉脱下鞋子气急败坏地朝豪车扔去。在“暴走的小吉吉”的原创视频中，有大量这种剧情，通过前后落差的对比、夸张的肢体动作、土味的打扮，艺术性地抒发了像他一样的小镇青年对成功、金钱、社会地位和来自别人尊重的渴求以及难以实现的无奈、辛酸与调侃。
采访发觉，这类群体常常年纪较小，大多在16~24岁之间。她们一方面通过去城市打工或则互联网接触了城市的生活形式、物质条件和流行文化，因而渴求成功，盼望耍宝，希望成名和被人瞩目。并且，另一方面，她们自身的阶级地位、社会资源、能力等等决定了大部份人无法实现逆袭。中国传统上是农业为主的社会，农村人口诸多。在社会变革中，这种人口在逐步乡镇化、城市化，而且中国社会城乡对立的阶级结构依然没有改变，一些小镇青年中的底层群体存在着阶级反转、逆袭的盼望与恐惧。在这些矛盾对立中，中学生群体特有的个性和反叛精神在她们头上表现得尤为突出。她们很难再接受或适应乡镇的工作和生活形式，而是选择或则希望渡过的是近似另类的卖萌、撩妹的生活，甚至有的中学生出现反社会的行为。从这类群体的社会现实和态度来看，她们没有找到理想和现实的平衡，既不愿意向现实妥协，又找不到出路，处于一种恐惧、无所适从的反叛、无助与调侃态度。
四、美丽时尚、个性张扬的潮流者形象
小镇青年不仅追求逆袭式的成功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特性，那就是追求美丽潮流、张扬自我。这是青年群体普遍的心理特征，并且作为小镇青年，她们对美丽潮流的追求又有着自己的风格和特性。她们希望向大城市的潮流品位看齐，成为小镇的弄潮儿;希望展示理想的外在形象，获得你们的关注和双击。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她们十分重视自身的外在形象，希望通过改变短发、穿衣风格、化妆等方法显得美丽时尚、张扬自己的个性与品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用户，喜欢在直播、短视频中展示自己潮流美丽的形象。事实上，快手、抖音在用户群体上都是女人用户偏多，快手平台为57.8%，抖音为66%。另外，报告显示，在趣味内容的基础上，逼格在吸引用户的诱因中排行第一[9]。快手、抖音上有大量的化装类视频，不少视频的浏览双击量都较高。诸如抖音用户“云朵孩子”发布的一条化装视频被双击214.9万。视频中一个相貌普通、穿着有点邋遢的香蕉摊小姐通过彩妆、搭配项链和换上衣弄成了一个美丽潮流的网红形象。还有的用户利用人们对漂亮的追求进行路人改建计划，如广东新乡的快手用户“芭芭家(路人改建计划)”的作品集中于素人改建的主题。在她的作品中，改建前后的女孩一般有着强烈的反差疗效。在整修前，主人公的形象常常是素颜、穿着素朴甚至俗气，在生活中屡次碰壁，或是被丈夫抛弃，或笔试碰壁，在经历失败后在同学的帮助下整修自己，成为美丽潮流的达人并因而逆袭。那些视频反映了在小镇青年心目中“美丽潮流”对提高自我形象、获得人生成功的重要作用，也反映了当前城市消费文化对小镇青年的渗透和影响。据悉，在直播、短视频平台上，一些小镇青年男性还希望借助自己美丽的外在形象通过直播、短视频成为网红进行变现，一些经纪公司也挖掘有潜力的女人用户进行签约代理等。并且须要强调的是，他们在直播、短视频中凸显美丽潮流形象的同时，也常常存在着缺少内涵、低俗、穿着曝露甚至以色相迷人的倾向。例如有的视频中男性青年在下雪天穿着白色内衣、短裤出镜，有的还自诩是“寡妇”“一个结婚带小孩的女性””“等着嫁人”“招上门岳父”等等。
而短视频中的小镇男青年也常常喜欢以时尚的形象出现，她们有的留着夸张的短发和发色，穿着松松垮垮的服装;有的则外套革履、浑身名牌、戴着眼镜，走起路来一副洒脱拽酷的样子。这种张扬自我的形象常常并不是真正的潮流，例如有的校服是假名牌，质量不高，有的色调过分柔美，有的混搭装逼风格夸张，等等，这种品位都表现了小镇青年对城市潮流的模仿和自己对潮流的“土味”理解。快手用户“主角小云”是云南昆明市的一名短发设计师，他的个人简介是“网红发型设计中心”，视频内容都是他的头型设计作品。浏览他的作品，可以发觉在店内理发的多是小镇十几岁的中学生，她们所做的短发也大多是当下在短视频中流行的锅盖头、飞机头、泡面头等，发色五颜四色。除此之外，她们还喜欢将鬓角的毛发剃掉，用剃刀剃出“520”“小妹妹”等字样。那些在一二线城市十分稀少的奇特短发却成为小镇中学生青睐的潮流，甚至会组团来到理发店做头型。可以看出，一方面她们对潮流的理解有着对大城市流行文化的模仿;但另一方面，小镇青年也有着自己喜爱的潮流风格，夸张另类，希望通过服装、发型等外在形象诠释自己的个性，并在小圈层范围内产生流行趋势，吸引着更多中学生追求这些不乏“土味”的小镇潮流时尚。
这种小镇青年对于美丽潮流的理解多来自偶像剧或短视频中，她们盼望与城市接轨，荣登美丽潮流的时尚中张扬自我，然而由于各类局限她们对美丽潮流的理解常常存在一定的误差，过于重视外在形象而忽视自身的素养和内涵的提高，有时甚至会盲目追求一些轻浮、夸张、扭曲的虚假潮流。在消费主义文化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们认同当下是“看脸的时代”，除了男性，女性的逼格也成为消费品。美容放疗作为改善自身形象的手段越来越得到年青人的认可。而在视频图象中，被看的脸更具有可以虚假呈现的可能性，因而，在各类悉心化装装扮之外，店家的直播、拍摄技术也仍然花样翻新地努力提供美化逼格的各类手段。并且在研究中发觉，不少直播用户即使外在形象美丽潮流，然而开口说话以及和网友的互动却显著缺少素养和内涵。在当前的消费社会背景下这一过于重视外在形象的趋势愈演愈烈。一方面小镇青年可以通过网路视频接触到大量的相关资讯和信息，潮流品位常常很容易流行上去;另一方面，她们通过网购可以获得廉价的潮流仿品、化妆品、服饰等。可以说，小镇青年美丽潮流、个性张扬的形象背后，折射的正是当前的消费社会、网红经济的社会现实、审美趣味和文化态度。
五、江湖义气、维护公正的侠义者形象
在快手、抖音平台上，有大量的情节短剧诠释了小镇青年的生活故事和特有的价值观念，我们可以从中看出小镇青年打造的理想的自我形象。
快手用户“灵寒子(你的寒王)”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代表。寒王生活在四川省庄河市，他用拍摄短视频小剧场的形式打造了一个饱含帅气、维护正义、救助弱者的理想形象。他出生于2002年，只有17岁，容貌清秀，身上透着稚嫩，并且在短剧中却常常外套革履，戴眼镜，饰演了一个大哥大的社会人形象。在短剧中他特别注重兄弟情义，饱含江湖义气，如在《富贵在天，生死由命》短视频中，寒王去营救一位因欠债被扣下的兄弟，被对方斥责“你都不混那么久了装哪些装”，寒王回答道:“收刀不为江湖为红颜，拔刀重现江湖为兄弟。”在《左手哥》中，面对女同事被人恐吓时，他用牙签抵住对方的肩膀教训对方“出来混要懂规矩”，还说“我顶多受点伤，你丢的是命”，威慑住对方后一身黑色外套戴着红色眼镜的他如港台电影中的发哥般笑着挥手并洒脱离去。在短剧中，他也常常会在陌生人遭到羞辱时挺身而出，用他的“经典语录”教育对方。诸如在新发布的短视频《爱护环境，人人有责》中，一群青年侮辱路边清扫卫生的年青人，觉得年龄轻轻扫大道是没有出息的表现。这时寒王帅气地走到她们面前并教训对方道:“他喜欢钱，是由于他受过没钱的苦，别狗眼看人低，每一个职业都值得被尊重。”在该短视频的评论中，一些本来不喜欢他的粉丝表示“黑着黑着就粉了，三天不看寒王就受不了”“忍不住路转粉了”。在其他视频评论中也有铁粉表示，“寒王一句话说到心中去了”“寒王是最干净的社会人”，这种评论表现了粉丝们对寒王所打造的角色和形象的认可。目前，寒王的粉丝用户早已近百万了。那些视频短剧中打造的饱含江湖义气的老兄形象，彰显了小镇青年朴实的价值观和其局限所在。一方面，这种小镇青年生活在社会相对底层，饱含对弱者的怜悯和对不公正现象的厌恶，希望自己才能强悍，才能称帝称雄，维护公正正义。另一方面，她们生活圈子较小，注重同学义气和社会关系，喜欢称兄道弟、拉帮结派;加上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缺少理智思辨能力，因而很容易受中国传统文化中江湖义气倾向的影响。但总体上来说，寒王以小镇青年所理解和接受的具有正能量的江湖大婶形象出现，主要传承的还是追求公正、尊重弱者和底层人、保护环境等较为正面的价值观念。
快手女用户“巫大大_Ace”在短视频中饰演的则是一名拥有神奇技能的守护者(女巫)形象，她能借助魔法改变现实中风波的迈向，使其获得完满的结局。诸如当听到订餐员由于扶梯维护送餐延后被差评被激怒时，她通过灵力让点订餐的客人除了不发火，反倒递给订餐员一瓶水责怪他的工作;在一个男孩妒忌男友有优秀的男同学而想拆散她们时，她用魔法让小孩看到了面前花言巧语的男孩心中的阴郁看法，因而制止了她的阴谋得逞;面对父亲走失卖而心急如焚的女儿，她将人贩子的车挡住，把男生安全送回到母亲身边......在她的短视频作品中，我们可以见到她如同个救世主和天使，借助自己的神奇能力改变着社会角角落落的偏狭现象。她目前拥有粉丝数目158.8万，但好多短视频播放量达到四五百万，双击量也时常过百万。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类型的小镇青年形象常常不是生活中的真实形象，而是出现在创作的短视频故事中，具有被建构下来的理想色调。一方面这种小镇青年生活环境相对单纯，怀着对美好事物的朴素憧憬;另一方面社会变革时期，社会不公正现象较多，社会价值观念混乱，拜金主义、阶层分化、社会歧视等现象较为严重，她们不可防止地也遭到到或听到现实社会中的众多不公正和不美好的现象。她们盼望改变，因而在短视频中打造出帅气的大婶形象或无所不能的女巫形象来改变社会生活中的不公正和偏狭现象;打造出理想的老总形象来尊重职员、关心下属;打造出重情重义的同学形象来抒发对友谊和感情的期盼。这种被建构的理想的青年形象正是小镇青年们对现实社会及自身能力的不满和对理想社会秩序的美好追求之间矛盾的想像性解决方案。
从以上剖析可以看出，在直播、短视频平台中诠释下来的小镇青年形象是较为丰富多彩的。其中，有些是来始于现实生活的相对真实的形象呈现，有些则是通过作品诠释建构下来的理想形象。并且无论是呈现还是建构，这种形象都代表了小镇青年对自我的选择、编辑、想象和演出。我们进一步深入剖析可以发觉，这种典型的形象表现了小镇青年对理想和现实关系的不同心态。首先我们看前三种形象，生活安逸、满足现况的休闲者形象是小镇青年中的主要类型，她们一方面生活相对安逸，另一方面也实现了和现实的妥协，缺乏了理想和激情，缺乏了积极向下拼搏的意志和精神，在视频中我们看不到她们的工作内容和心态，诠释下来的主要是渡过闲时生活的情景和安逸的态度。虽然，对于平静生活中她们觉得的不平静顿时的记录和分享其实是她们对自我的一种救赎，她们努力给自己的生活和人生找寻意义，以精彩顿时的展示来应对日常生活的无趣和寡味。而勤奋工作、追求理想的劳动者形象则代表了小镇青年中立足现实但依然积极追求理想生活的人生心态和朝气蓬勃的精神。她们其实处于底层，而且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好高骛远，而是找到了实现自我价值的路径，饱含了豁达、积极向下的正能量。而第三类的放逐者形象则处在理想生活和现实生活的矛盾冲突之中，她们饱含对理想生活的盼望并且又找不到追求和实现的路径，同时也不肯向现实生活妥协，于是饱含着反叛和调侃。
其实她们会在个别情况下成为第一类人，与现实妥协，成家立业，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似乎会成为第二类人，找到自己突围的出口，踏塌实实经营自己的人生;其实她们会仍然在这样的矛盾中放逐和沉沦下去甚至走上反社会的极端。这三类形象代表了小镇青年对待理想生活和现实生活差别的三种不同心态。第四、第五类形象则彰显的是小镇青年对自我理想形象的追求和建构。第四类形象注重的是小镇青年对理想自我形象的外在追求，彰显了城市流行文化、消费文化对小镇青年的影响。第五类形象则彰显的是小镇青年对理想自我形象内在意义的追求。中国传统文化中“达则兼善天下”的人生主张也同样成为小镇青年这一相对底层群体的人生理想。其实作为社会中上层群体，对社会不公正的体会尤为深刻，所以她们希望自己才能成为“达者”、成为救世主，才能维护创建一个公正有爱的理想社会。她们在现实中难以实现的理想自我，只有在视频创作中以演出的形式建构下来。如前所述，这五类形象共动词出现在直播、短视频中，反映的都是小镇青年群体对理想和现实差别的不同心态，是对两者矛盾的一种想像性解决，她们或则拥抱平静的现实生活，或则走在追求理想的路上，或则在无所适从中放逐自我，或则追求外在形象的改变和提高，或则在想像中成王问鼎、兼善天下。
须要指出的是，这五种主要的形象并不是泾渭分明的，她们既可以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不同类型的小镇青年，也可以是小镇青年头上的不同侧面或则不同人生阶段的不同状态。小镇青年作为中国社会相对基层的青年群体，她们不可防止地处在理想和现实的矛盾中，为此，她们在直播、短视频中的文化生产都有意无意地彰显出了对这些矛盾的关注和想像性解决。虽然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城乡之间的信息鸿沟似乎被拉平了，而且阶级差异、文化环境、受教育程度、经济实力等等方面的差别却一直是短时间无法清除的[10]。小镇青年并不只是像消费市场和有些媒体欢呼的那样，“更追求生活情调”和“品质消费”[11]，而同时也饱含着精神上的“迷茫、困顿、挣扎、接受”[12]。因为新媒体的出现，传统上较少具有话语权的小镇青年，通过直播、短视频这样一个对她们而言更为开放和民主的舞台，具有了自我呈现和建构的文化汇演权力。其实这种呈现和建构下来的形象不可防止地会遭到其他诱因的影响，如资本力量的介入、用户由于变现目的而讨好市场的诱因等，而且我们依然可以从那些主要形象中看出小镇青年群体表面上复杂多元却又饱含内在一致性的生活现况、社会态度和价值观念。如前所述，对于小镇青年的关注起源于消费下沉趋势下她们显示出的文化消费和订购力，并且作为中国青年群体中数目诸多的中下阶级，作为社会变革及城镇化过程中被裹挟的群体，对她们的关注和研究还远远不够，须要从更多方面举办更为深入细致、富有人文关爱的学术探究与讨论。
刘胜枝:上海邮电学院数字媒体与设计艺术大学传播学院士，硕士生导师，上海市网路系统与网路文化重点实验室成员
安紫薇:上海邮电学院数字媒体与设计艺术大学2017级传播学研究生
参考文献:
[1]王玉玲，范永立，洪建设.小镇青年消费文化特征研究[J].中国青年研究，2019(6).
